接上回,苍穹之上,血色残阳的余晖尚未完全褪去,玉清关外缭绕的硝烟与幽冥鬼气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灰紫色雾霭,经年不散。关墙之上,深可见骨的爪痕、被阴火灼烧出的琉璃状坑洼,以及那浸透砖石、已然发黑的血迹,无一不在诉说着这场战争的惨烈与持久。喊杀声、兵刃交击声、道法轰鸣声与垂死者的哀嚎,依旧如同永不停歇的浪潮,一波波地冲击着这座屹立不倒的雄关。
就在这片混乱的焦土之上,一道青色的流光,如划破暗夜的流星,自天际疾驰而来。流光敛去,现出张诚君的身影。
他依旧是那身略显朴素的青色道袍,此刻却纤尘不染,仿佛刚才那场惊世骇俗的战斗,于他而言不过是一次寻常的散步。他的面容平静,看不出丝毫激战后的疲惫或胜利者的骄矜,唯有那双深邃如星海的眼眸深处,残留着一丝尚未完全散尽的凛冽杀意,以及一种俯视苍生的淡漠。他并未立刻投入下方如火如荼的战局,而是悬立于半空,目光缓缓扫过整个战场。
他的视线所及,人族修士们结成的战阵光芒明灭不定,在无数夜族阴影与黑魔眷族的疯狂冲击下,如同暴风雨中的扁舟,随时可能倾覆。一名年轻的修士,道袍已被撕裂,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,却仍死死握着手中的长剑,声嘶力竭地指挥着同门维持阵型;不远处,一位须发皆白的老道,祭出一面古朴的铜镜,镜光灼灼,将一头试图从地底钻出的魔物化为飞灰,但他自己的嘴角也溢出了一缕鲜血,显然法力消耗过巨。
焦灼,惨烈,每一息都有生命在消逝。
张诚君静静地看着,脸上无悲无喜。他并非铁石心肠,只是到了他这等境界,早已明白战争的本质就是消耗与牺牲。个人的勇武可以在关键时刻扭转战局,却无法替代整体的战略与意志。玉清关此刻的压力,正在他的计算之内。他需要这里的守军继续吸引住敌方的主力,为他下一步的棋争取时间。
片刻后,他收回目光,不再停留。身形再次化作一道微不可察的流光,并非投向关内支援,而是径直向着后方,卫道联盟的总部所在地——林城,遁去。
---
林城,与前线玉清关的肃杀截然不同。
这里虽也笼罩在战争的阴影之下,却更多了一种秩序井然的厚重与蓬勃待发的生机。城市外围,巨大的防护光幕如同倒扣的琉璃碗,其上符文流转,灵光熠熠,将外界的一切混乱与危险隔绝。城内,街道宽阔,楼阁林立,虽行人神色匆匆,却并无慌乱之色。更多的,是一队队身着统一制式战甲、正在操练或巡逻的修士军团,步履铿锵,杀气盈霄。
卫道联盟总部,并非奢华的宫殿,而是一座由万年铁木与青罡石构建的宏伟堡垒,风格古朴厚重,宛如一头蛰伏的巨兽,散发着令人心安的沉稳气息。
总部深处的中央校场,辽阔得一眼望不到边际。此刻,正有百万大军在此集结集训。
“嘿!”“哈!”
震耳欲聋的呼喝声汇聚成一股股磅礴的音浪,冲霄而起,连天上的流云都被震散。百万修士,根据修炼功法和擅长战阵的不同,分成了数个巨大的方阵。剑修方阵,剑气森然,万剑齐鸣,凛冽的寒光映照天地;法修方阵,灵力涌动,各色法术灵光在方阵上空交织成绚烂而危险的霞光;体修方阵,气血如狼烟,仅仅是站立在那里,就给人一种如山如岳的压迫感。他们演练着合击之术,步伐整齐划一,动作干脆利落,引动的天地灵气形成巨大的旋涡,在校场上空呼啸盘旋。
张诚君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校场边缘的高台之上。他没有惊动任何人,只是负手而立,平静地俯瞰着下方这支他耗费无数心血打造的精锐之师。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尺子,掠过每一个方阵,评估着他们的气势、协调性与进步速度。
一丝几不可察的满意之色,在他眼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