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轮胎碾过积雪发出的嘎吱声中,汽车停留在了一条狭窄的巷道前面。
车窗上的雨刮器停了下来,持续落下的密集雪花如棉絮一般,很快就在车窗上覆盖了一层。
两边的车门同时打开,陈辰与和人从两边跳了下来,靴子踩在雪地上,他们几乎是同时把大衣的领口往上拉了一些。
“就在这条巷子前面。”和人朝着巷子深处指了一下。
两侧是鳞次栉比、外观破旧的筒子楼,积雪覆盖了屋顶和窗台,昏黄的灯光从一些窗户里透出,更远处的建筑在漫天飞雪中变得模糊,只剩下轮廓和零星闪烁的霓虹。
和人所知道的,那个和净火道接触过的人就住在这里。
波洛和楪没有跟过来,他似乎是对那个发帖人更加感兴趣,于是两边人兵分两路,陈辰跟着和人来这边,楪则是跟着波洛去另一边,免得他被当做怪兽击毙了,或者被当成玩具被捡走了。
“就是前面那栋。”
和人又指了指不远处一栋二十多层的楼房,楼体表面斑驳,不少窗户都糊着报纸或塑料布。
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公寓入口,脚印在厚厚的雪地上留下清晰的痕迹。
脑袋上的电线乱糟糟如缠绕在一起的蛛网,这些线路有不少明显经过了非法的改装,连接到了两边的楼房里面。
进入其中一栋楼里,能明显感觉到这里比外面要暖和不少,同时还弥漫着一股让人忍不住皱眉的恶劣气味。
这里的灯完全坏了——说是坏了其实并不准确,因为这明显是被人为拆掉了灯泡,然后连接上了电线,通往下面几乎占据了楼道超过一半面积的那些用防水布、纸板和塑料片搭建而成的帐篷。
有不少流浪者都是这样,通过从企业的电网、数据线或公共终端上偷电,然后连接上手搓的供暖设备,如果还能像这里的流浪者一样能在楼道里有一个帐篷的话,一般都能够安稳地度过冬天。
当然,这种地方的卫生情况往往十分危险,有可能等到冬去春来,将其中一个许久未有动静的帐篷打开,然后里面爬出密密麻麻的虫子,并且只剩下一具被吃得什么都不剩的骸骨。
陈辰只有侧过身子,才能通过这边狭窄的过道,跟着和人继续往上,还能听到旁边的帐篷里传来些窸窸窣窣的声响。
有人显然正在从帐篷的缝隙中观察着路过的人。
“几楼?”陈辰问道。
“六楼。”和人回答。
楼梯台阶上积着一层说不清楚来源的污渍,这种楼建造的时候是有电梯的,但是早就坏了,也没人修,只能靠两条腿向上爬。
两人的速度还算快,没一会儿就到了一扇紧闭的房门前面,门上贴着破破烂烂的福字,露出来下面的猫眼,也被一个揉成团的纸塞着。
和人敲了敲门,喊了声:“杨爷爷!”
然后也没等里面的人开门,用手推了一下门就开了,显然门根本就没锁。
房间里面狭小又空旷,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家徒四壁,仅有的几件旧家具看起来摇摇欲坠,墙壁因为潮湿而大片剥落,露出里面发黑的墙体。
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、混合了霉味和线香的味道。
最显眼的是客厅正对门的墙壁上,挂着一幅粗糙的打印挂画,上面是一个倒三角形的复杂标志,前面还摆着一个简陋的香炉,里面插着几根已经燃尽的香杆。
而就在这客厅旁边的一张椅子上,一个老人正坐在那里,眉目低垂着,似乎是在发呆。
等到和人稍微走近了一些,才抬起头来,眯着眼像是辨认了一下来的人是谁,才笑道:“是小王啊……”
“杨爷爷,我是皇。”和人显然对这种情况已经习惯了。
这老人姓杨,听说以前是个电工,生活其实过得也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