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如方一凡所料。
集市的热闹,终究是虚假的繁荣。
村民们大多是来看热闹的,真正掏钱的没有几个。
王鸣的大喇叭喊得声嘶力竭,唾沫横飞,嗓子都快冒烟了,可他摊位上那些篮球、护腕,依旧无人问津。
村里的大爷大妈们最多是好奇地摸一摸,然后摇摇头走开。
“这玩意儿咋玩啊?”
“城里人兴的吧,咱用不上。”
杜松和孙辉那边更是凄惨。
悠扬的德彪西,在充满叫卖声、鸡鸣狗叫的乡村集市里,显得格格不入。
村民们路过,只会投来“这两个人是不是有毛病”的眼神。
那几幅画,更是被当成了某种新奇的广告牌。
而许鑫则彻底陷入了自我怀疑。
他面前的益智玩具,明明那么有趣,那么能锻炼脑子,为什么就是没人买呢?
他甚至主动拉着一个路过的小孩,试图向他讲解鲁班锁的卯榫结构,结果把小孩吓得哇哇大哭,被他妈一把抱走,还警惕地瞪了许鑫好几眼。
【笑不活了,许老师这是在用学术论文的方式推销产品吗?】
【许鑫:我的用户画像分析难道出错了?双水村的儿童对智力开发的需求度评估应该为A啊!】
【求求了,谁去救救这三个铁憨憨吧,再这么下去,他们今天怕是要剃光头了。】
直播间的弹幕已经刷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,上千万观众笑得前仰后合。
三个在各自领域里呼风唤雨的大男人,此刻却在小小的乡村集市上窘迫得手足无措,这巨大的反差感,成了今天直播最大的笑料。
王鸣已经放弃了嘶吼,瘫在小马扎上,生无可恋地望着天。
杜松摘下了耳机,德彪西的月光再悠扬,也抚慰不了他此刻破碎的心。
许鑫则低着头,一遍又一遍地拆解着手里的鲁班锁,仿佛要把它拆进原子里,以此来逃避这个残酷的世界。
空气,因为这份尴尬,几乎要凝固成实质。
就在这片死寂之中,方一凡动了。
他没有走向自己那三个已经开始怀疑人生的朋友,甚至没有看一眼自己的摊位。
他的身体微微前倾,目光越过眼前攒动的人头,精准地投向了集市的入口。
那里,几个身影出现了。
是几个年轻人,身上穿着款式新潮的羽绒服,脚下的名牌运动鞋与脚下的泥土路格格不入。他们说说笑笑地走进来,手里提着几个包装精美的礼品袋,一看就价值不菲。
但他们的脸上,却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无聊和茫然。
目光在周围那些卖土产、卖小鸡仔的摊位上扫过,敷衍,且毫无兴趣。
他们是典型的“返乡青年”,被家里的长辈硬从温暖的被窝里拖出来,美其名曰感受一下久违的“年味”。
实际上,他们只想找个信号好的地方,低头玩手机。
方一凡的视线在他们身上短暂停留,随即收回,落在了自己女儿身上。
“静静。”
他的声音很轻,像一片羽毛。
“嗯?”
正抱着一个大红灯笼,踮着脚尖,好奇地看着一个老大爷用金黄色的麦芽糖画出一条活灵活现的飞龙,静静立刻回过头,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亮晶晶的,充满了询问。
“我们的‘大客户’,来了。”
方一凡的嘴角,勾起一抹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。
那几个年轻人果然如同方一凡预料的那样,漫无目的地在集市里踱步。
王鸣摊位上震耳欲聋的大喇叭声,让他们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,脚下不自觉地绕开了一些。
杜松摊位前流淌出的古典音乐,让他们交换了一个“这人是不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