俺们这些老弱病残,只能靠挖草根活命呐!”
“官府不管吗?”听闻此言,徐平不禁皱起了眉头。姜尚无虽谈不上仁善,但在他的治下陈州也还算安稳。自元狗攻陷,原住民的日子简直连狗都不如…….
“哎!”闻言,老农却是苦笑一声,当即摇了摇头。“管?他们只知道征粮征兵,哪里管俺们的死活?那些个元兵天天盯着虎威,打仗的粮食不从俺们手中抢,还能天上掉下来不成?
那元太子每月都会搭棚施一次粥,可那点粥水顶什么用?本就是俺们家中的存粮,到头来还的感恩戴德,这叫什么世道。”说罢,他叹了口气,继续埋头挖掘,仿佛多耽搁一刻,就少一分活下去的希望。
武成乾的“仁政”的确只是作秀,同为位高权重之人,这一点徐平深有感触。
他沿着官道继续前行,沿途所见,皆是相似的景象。
废弃的驿站、烧毁的田地、还有布满箭痕的土墙,无一不在诉说着战争的残酷。
行至一处渡口,只见河面之上漂浮着几具尸体,散发着刺鼻的恶臭,岸边的码头早已破败不堪,只剩下几根腐朽的木桩孤零零的立在水中。
穿过小道,徐平向东而行,路过一座残破的县城,城门早已倒塌,城内房屋十有八九都是断壁残垣,街道上荒无人烟,只有几只野狗在啃食着不知名的腐肉。
城中唯一还算完整的建筑,竟是元武的兵营,门口兵卒个个精神抖擞,戒备森严,与城内的荒凉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见此情形,徐平快步绕开,反朝着附近路过的一老妇人打听。
老妇人口中,这小县原本还算繁华,两年前元武大军攻城时,梁军与之激战多日。城破之后,元武兵卒烧杀抢掠,县内百姓几乎都死在了屠杀之中。
幸存者要么逃了,要么就成了流民,如今城内只剩下元武的驻军,以及少数苟延残喘的老幼。
听闻此言,徐平微微眯眼。“你们……应当对元人恨之入骨吧。”
“恨?有什么资格恨?”老妇人说起,眼中满是恐惧与愤恨,“可怜我家中还有几岁的小娃子,咱们只求活下去,这样的日子,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呐……”
不光此地,盛安周边的几个县城,情况几乎与这座小县大同小异,皆是一片狼藉。
元武虽占据了陈州两年,却并未着力治理,反而一味地掠夺资源,压榨百姓,致使民不聊生,怨声载道。
武成乾的善,恐怕只针对他元武人,甚至于元武人都不一定……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