境。
我依旧不说话,但对这些新事物的排斥感明显降低了。我会长时间地看着那支毛笔,指尖在空气中模仿握笔的姿势;会在霍晓晓泡茶时,盯着那氤氲的热气出神;也会在无人时,伸出手指,轻轻触碰桃花柔软的花瓣。
我的世界,依旧寂静无声,但似乎不再是一片彻底的荒芜。有细微的生机,在无人窥见的角落,悄然萌发。
这天午后,阳光透过纱帘,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。霍晓晓去煎药了,病房里只剩下我一个人。我靠在床头,目光落在窗外枝头跳跃的麻雀身上。
飞姐悄无声息地走进来,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、雕刻着繁复花纹的银质铃铛。她没有靠近,只是站在阳光与阴影的交界处,轻轻晃动了一下铃铛。
“叮铃——”
清脆空灵的铃声在安静的房里回荡,如同山间清泉滴落在石上。
我的身体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,缓缓转过头,循着声音看向飞姐,以及她手中的铃铛。眼神里带着一丝纯粹的好奇。
飞姐没有说话,也没有再摇铃,只是将铃铛轻轻放在了旁边的矮柜上,然后像往常一样,准备转身离开。就在她转身的刹那,一个极其微弱、带着久未开口的沙哑和生涩的声音,在房间里响起:
“……声……音……”
飞姐的脚步瞬间钉在了原地!她的背影僵住,猛地回过头,眼中是无法掩饰的震惊和……一丝不敢置信的悸动!
我看着她,手指无意识地指向矮柜上的银铃,重复了一遍,声音依旧细微,却清晰可辨:
“声音……好听。”
说完,我仿佛耗尽了力气,又或许是对自己突然开口感到困惑,重新低下头,恢复了沉默。
但那一瞬间,飞姐眼中翻涌的情绪,如同冰封的河面下突然炸开的裂纹。她紧紧盯着我低垂的头顶,看了足足有十几秒,胸膛微微起伏。
最终,她什么也没说,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再缓缓吐出。转身离开时,她的脚步不再像以往那般干脆利落,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,和一丝……更加复杂的决心。
那一声“声音好听”,如同划破漫长寒冬的第一声鸟鸣。虽然微弱,却预示着,冰层之下,已有春水开始流动。而接下来,这涓涓细流,又将流向何方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