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微微一笑,执着她的手一步一步往前走着:“若是皇上突发奇想,要给嬿婉赐婚,赐的是个你不认识的人——”
感觉到身边的人呼吸骤然急促了起来,曦月柔婉了神色,缓缓劝道:“你瞧,我看你呀,是舍不得女儿,怕嬿婉不能日日在你身边,这才瞧哪个在她身边出现的儿郎都不顺眼。”
不过是进忠是出现的头一个罢了。
嬿婉才七岁,琅嬅这几年一直派人寻访进忠无果,早不再想女儿的终身了。如今出现一个拱白菜的,就应激地生出不喜来了。
琅嬅思索了半晌,不得不心不甘,情不愿地承认道:“若是嬿婉被指婚,比起旁的不知底细的人,我倒情愿是他。当然,他得是真与嬿婉有前世缘法,为了嬿婉而来的。如此,我起码不必担心他待嬿婉会有一分的不好。”
如果世界上还能有一个人,可以像她和曦月一般诚挚地、真心地永远以嬿婉的利益为先,那就只有进忠了。
兄弟姐妹会成家立业,有个人的利益,只有进忠会永远将嬿婉摆在第一位,将自己都往后排。
想到此处,琅嬅沉沉叹了一口气,甚至有些盼望进忠就是“进忠”了,没有人比那个“进忠”更值得托付嬿婉的终身了。
曦月转而挽住了琅嬅的胳膊,轻笑道:“前世今生,人与人的缘法有两种。一种是你与我,嬿婉与进忠,宿世缘分,那是三生石上结的因缘,要生生世世的。一种就像恒娖和傅恒一般,缘随世动,念随事转,是因势利导的结果。”
望着满天闪烁的星子,曦月悠然感叹:“百年修得同船渡,千年修得共枕眠,能有一世的缘分已经是难得了,若是生生世世,那得是在月老跟前绑了红线的,实在是可遇不可求的。”
她侧过头笑吟吟地对琅嬅道:“若嬿婉与进忠真是这样的缘分,你不给他们将路铺平了,难道还来做阻碍么?你舍得嬿婉吃苦么?”
琅嬅又是语塞,却是挽紧了曦月的手,半是嗔怪半是撒娇:“他日嬿婉真嫁出去了,你就舍得?才不信你不哭鼻子。”
琅嬅素来平和稳重,难得露出这样小儿女的别扭情态,叫曦月一阵手痒,却也舍不得不挽着她,便背过身倒着走着,用另一只手捏了捏她的脸。
琅嬅怕她倒着摔了,不得不放慢了脚步,两人就这样拉拉扯扯,勾勾缠缠地慢慢走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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曦月一面后退,一面将手从琅嬅暖香温玉的脸上滑落到她的肩头,静静地笑。
她叹道:“你说得对,我舍不得,我连她长大都舍不得。我巴不得她一辈子都是这样无忧无虑的小孩子,我能把她的天撑起来,一辈子不叫她受苦受难,不叫她面对失去和离别。”
她只恨不得用水晶打造一座宫殿,让宫殿里没有寒冷的冬天,没有时间的流逝,没有欺骗和临别,让嬿婉永远活在蜜罐子里,永远少年不识愁滋味。
可她做不到,没有人能做得到。
因此即便成长和痛苦是一体两面,她也不得不放手看着她心爱的孩子长大,看着她脱离自己的羽翼去面对真实的世界,看着她在跌跌撞撞中长出自己的盔甲,也生出自己的底气。
曦月温柔地望着琅嬅的眼睛,轻声道:“琅嬅,我们都很爱她,可是我们不能不让她长大,不能不让她拥有更多的爱。”
好在成长和痛苦一体双面的同时,它也伴随着新的幸福。
她轻轻理一理琅嬅的鬓发,扶正了微微滑落的凤钗,包容的眼神里都是理解和体谅:“你是太爱她了,爱到不知道怎么样才是对她最好,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她永远幸福。”
“可是琅嬅,新的一世已经开始了,一切都和从前不同了。我们只要顺着往下走,我们就会走到幸福的彼岸的。”
由爱故生惧,由爱故生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