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突然失力昏厥,众人惊慌畏惧之下来不及搀扶,就眼瞧着他向后歪倒过去,尊贵的龙头在红雕漆嵌玉荷花纹宝座上一磕,恰恰撞上了雕镂着如意云纹的木胎红雕漆边框上,翻出沉闷的一声响。
进忠最先反应过来,欲伸出的手还在半空中,只差了一瞬就能接住皇帝,却刚刚好是失之毫厘,差之千里。
他迅捷地扑到皇帝身边,膝盖在宝座前重重一磕,发出叫人牙酸的声响,他也顾不得疼,只一味地急道:“皇上!皇上!”
进忠做出这般万分焦急的姿态来,又回头急唤包商陆:“包院使!”
包商陆擦着一脑门的汗,急急上前,也不敢真去探皇帝的鼻息,只能伸出手去把脉。
手下的脉息微弱,却并不是不存在了,他心中顿时划过一丝遗憾,先肃容道:“皇上只是昏迷过去了。”
嬿婉此刻探着身子看着他诊脉,向皇帝伸出手去又顿住了,似是想碰一碰皇帝看人是否安好,却又不敢真的碰他,怕把人磕碎了一般。
皇后娘娘对皇上这样的深情厚谊,偏偏皇上却病倒了,这可真叫人闻者伤心,见者落泪。
嬿婉欲语泪先流道:“皇上刚刚像是撞着了,包院使快看看皇上的后脑,千万别撞出什么事儿才好啊。”
包院使先告罪了一声:“微臣不得不得罪了。”
便大着胆子先轮流掀开皇帝的眼皮瞧了瞧,再用手托着皇帝的后脑,小心轻触鼓包处,只觉得皮下有一个核桃大小的血团。
做完这些,他复又给皇帝再次诊脉,满脸沉重,半晌不曾言语。
他这般作态,叫殿中其他人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的。
婉妃刚刚其实是离得皇帝最近的人之一,本也下意识去扶的,可半晌却松了手,装作力有不逮恰好没扶到的样子来。
此刻她拿着帕子不住地擦泪——刚刚她几乎以为皇帝已经死了!
他怎么不现在立时就死了呢?他死了,五阿哥登基,她的大阿哥也不至于再被用来当枪使!
不,他最好死得更早些,死在把她的永璜拖回这摊浑水之前才好!
一个不能动怒的人被气成这样,还重重一磕脑子,皇帝怎么还没死呢?
他怎么不去死呢?
婉妃想到这里,忍不住悲从中来,涕泪横流,哭得伤心欲绝,叫纯嫔心中万分的不解。
皇帝倒下不是好事儿么?皇后娘娘十分关切她尚能理解,皇帝生死未定,谁都得装装样子。可她素与婉妃相熟,婉妃这种哭法可是真的伤心到了极致,怎么哭得倒像是和皇帝当真是真爱一般?
想到这个可能,纯嫔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争先恐后地爬了起来。
青蕙却是没时间留意这些,她站在如懿面前指着她的鼻子痛骂道:“你嫉妒成性,辱及门楣,乌拉那拉氏素来尽忠爱国,忠心耿耿,有你这样的女儿实在是乌拉那拉氏的奇耻大辱!若不与你断个干净,我只怕祖先魂灵不宁!”
她转身对着嬿婉一跪,再顾不得什么坏了自己的孝悌名声带累家族儿女,先下手为强道:“皇后娘娘,乌拉那拉氏断无此不忠不孝,不仁不义的逆女,臣妾自请令乌拉那拉氏出族!往后乌拉那拉家断无此人!求皇后娘娘看在先帝元后和臣妾的十三阿哥份儿上,准许了臣妾所求吧。”
出族意味着将乌拉那拉·如懿成员从族谱中除名并剥夺其家族身份,从此之后她在不能姓乌拉那拉氏,成了一个无家无业、无出身无来路的孤魂野鬼。
自然,如懿以乌拉那拉格格的身份入宫,又以乌拉那拉氏女的身份接连铸下大祸,若是细究,乌拉那拉家自然难辞其咎。就是如今出族祸首,也是亡羊补牢,为时晚矣。可做了总比不做好,早做总比晚做好。
再者皇帝倒下了,现下做主的是皇后娘娘。皇后娘娘仁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