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看我武烈?
看我曾誓言效忠的朝廷?!”
“可我若强行阻挠……”他的声音又低了下去,充满了无力感,“便是对瑶儿不慈!
我亲眼看着她为你茶饭不思,日渐消瘦,看着她不顾一切地追随你……我这做父亲的,心如刀割!
这个结果不是如老夫所料吗?
你敢说瑶儿不是因为你才受这么多委屈吗?
你敢说姬缨不是因为你!!
你敢说不是因为你使得诸国动荡,连我大乾都陷入万劫不复!
你问我为何不赞同?
凌不凡,你告诉我,在当时那般情境下,我该如何选?我能如何选?!”
武烈的话语在寂静的湖畔回荡,没有咆哮,却比任何咆哮都更能撞击人心。
那是一个老人坚守了一生的信念在现实面前的挣扎与无奈,是忠君与爱女之间无法调和的巨大矛盾所带来的彻骨煎熬。
他憎恶凌不凡带来的抉择困境,或许更憎恶那个让忠诚变得如此艰难和痛苦的时局。
凌不凡面对武烈直击灵魂的发问,只是闪过一丝冷笑:“可现在的结果是好的,不是吗?
你若是真的心疼瑶儿......当初就不应该把她嫁去金国,你有时候做的事情真的不配为人父.....”
砰!
武烈一拍石桌怒声道:“凌不凡,我就是看不起你!
我自始至终都看不起你,你能有今日这份局面,是李长春拿命换的!
是他换的!不是你!”
“可如今东陵站起来了,不是吗?
我甚至能让你们大乾的姬炎武跪在我面前!能让诸国惧我。”凌不凡抬眼道。
武烈牙齿咬的吱嘎作响,最终冷哼一声将袖中信封拍在桌子上:“这是姬缨的信件,是给你的。”
凌不凡目光微微眯起:“姬缨的?她什么时候给你的?”
武烈没有给出任何回应,起身独留凌不凡在夜风中凌乱.......
凌不凡的手指触碰到那封信时,竟像是被冰冷的毒蛇噬咬般猛地一缩。
最终他还是拆开了信件,可他的手却止不住的颤抖......
凌不凡,若你看到这封信,不必为我悲伤,更不必落泪。
这是我姬缨自己的选择,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,但是我只能告诉你一部分。
我从小便没了母亲,我甚至连母亲的样子都不曾见过,我幻想过很多次很多次,或许能在我姑姑身上看见她几分影子......
可如今想来,我这可笑的一生,或许本就是一场精心编排的讽刺,而我,是那个最蹩脚、最可笑的丑角。
你或许总想窥探我内心的深渊,问我为何执念于那个冰冷的位置?
为我为何会做出如此反常的举动。
又为何不肯放下?
甚至到死也不曾将真相坦白........
现在,我将这腐烂的、连我自己都憎恶的根茎,血淋淋地挖出来给你看。
我恨姬炎武。
我恨他那一身虚伪的皮囊!
恨他轻飘飘一句此子不祥,乃国之大患,便像丢弃秽物一样,将我逐出乾京。
从此,我活着的意义,仿佛就是为了印证他这句判词。
我的一开始,皆在不祥的阴影下枯萎。
虎毒尚不食子?
哈哈……真是世间最荒谬的笑话!
我对他最初的记忆,不是温暖的怀抱,而是他看向我时,那深不见底的、带着审视与冰冷的眼神。
我的母亲?
我甚至记不清她的眉眼。
宫人只讳莫如深地说她病故。
可我知道不是!
她是被打入冷宫,最终被活生生逼死的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