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北骑兵硬碰,如此急进,殊为不智。
连他都能想到,穆王肯定能想到。为什么还要下这样的命令?
是因为敌军誓死不退,所以更要做出急于登陆的姿态,以迷惑敌军,还是因为别的?
他霍然转头,向穆王看去。
旗舰上嬴舒城傲岸的身影一如昨日,然手中突然多出的那抹狭长深碧,却骤然灼痛了他的双眼。
王大宝虽然聪颖,却还不够十分了解自家主帅。
穆王军舍弃杨吉这头困兽夺江而来,除了切割杨吉南北大军,不欲与众人争食树敌之外,乃是嬴舒城更看重北岸营地中的辎重人马。
他料定联军看见杨吉落难,必如饿虎扑食,众人皆知,蛇打七寸,敌取中枢。
只要拿下杨吉,北岸叛军兵不血刃便可拿下,是故哪里还有人分兵江上。
如此一来,北岸十万人马,不,不及十万。冬季日头升得晚,他们特意放足了人马过江,剩下的北岸军队,便是穆王拿定了主意,以五万之众,也要强取豪夺,弃舟登岸,将之一口吞下!
什么两千三千的铠甲战马,拿下殿后的这数万大本营,战马铠甲何止上万?
这才是穆王和晏诗心照不宣,愿意退让的真正原因。
“打得解气!这个法子真厉害!诗姐是怎么……”
黑子说话出口到半,便倏然住嘴,血色刹那间退得干净。
是的,这就是晏诗当日写在穆王背后的计策。
从她被俘当日,天明于对岸望向联军方向时,被江面那抹耀眼的粼光刺目所产生的想法。
也是穆王无论如何也要花三日时间,才打造制作完成的,献给杨吉的大礼——
银甲战船!
倘若杨吉反悔,此招必能取胜,将后军堵死在乐水北岸。
如此一来,南岸的十万杨军便孤立无援,二十万大军被分而歼之。
但还有一条,她没写,但他知道,他也知道她会的。
那便是身在敌营的她,到时候就成了内应。里应外合,重创杨军。后军群龙无首,杨吉便无力回天!
如今计划即将尽数变成事实,唯独这本以为理所应当的最末这条,怎么没在?
如何能不在?!
黑子竟一时没有适应过来,才脱口而出。
没想到,竟是给了自己和诸人心上,狠狠地一记重锤。
犹记得数日前穆王曾言,倘若晏诗折翼,他便踏平西南。如今杨吉竟敢下次毒手,不管是真是假,无论如何,他总要先踏平北岸方是!
如今厚厚的云层上肉眼看不见,然耀目的光线却足以说明,日头正在一点点地偏移。
穆王军水战的优势,正在缓缓消失。
“江上进攻压制,其他人随我突进登岸!”
穆王旗语又至,众人都明白这命令意味着什么。
主帅带头冲锋,此战性质发生了根本上的变化。无论哪个岗位的人,神经都瞬间绷紧了,皆知自己身上责任重大。
优势转瞬即逝,不趁此时主动求变,那么接下来,将面对的就是敌人的反攻。
更重要的是,北岸叛军将即刻发现他们真正的参战人数,届时士气此消彼长,将极为危险!此处战斗的结果,甚至将影响南岸战局也说不定!
是故穆王无论是为了什么,此刻都必须主动登岸了!
何况,北岸有骑兵,难道,他们就没有吗?
就在刚才,北岸大营的主帅杨吉,就押送了足足两千五百匹战马和同数铠甲过来,亲自交到穆王手上。
王大宝抛却了所有杂念,率先冲到了岸边,当头便跳下了船。
……
“将军!他们要登岸!”
“噢?竟然如此急不可耐?”仲许在瞭望塔上来回踱步,思忖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