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二叔一夜白鬓,上门向城主道歉。城主连道误会,两家本有意结为姻亲,因此威胁二叔必须将家中嫡系女子嫁与城主公子。
二叔本来极为刚强,可是家族连遭厄运,他心中难受可想而知,回家之后一病不起,与父亲商量,二叔为了家族,决定将自己的女儿,颜欢欢的堂妹颜朱嫁入城主府。可是堂妹在门外听到这些话,推开门,以死相逼不愿嫁入。
城主的公子是锦官城中最著名的纨绔。纵奴当街抢人,回府玩弄过后,将女子剥皮剔骨,喂与豺狼;将妇人双乳割下,剖开肚子将婴儿塞入妇人肚子,言道生孩子给他看。其手段心狠手辣,令人发指。
堂妹不肯嫁,便只有我嫁了,父亲与我商量时老泪纵横,说道为了家族。
为了家族?呵,好一个为了家族。
大哥死了以后,颜家嫡系便再无男丁,城主公子将颜家之女娶进家门,所图不过是颜家所剩的财产,待财物到手,颜家之人下场可想而知。可是父亲与二叔在绝望之中仍对城主心存幻想。
父亲少年时考取功名在身,却偏偏不肯入朝为官,导致现在家族岌岌可危。
世上有多少女子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。我,只不过不想沦为别人的玩物而已。
少女脸上没有自怨自艾,娓娓道来,极为平静地叙述。可是听得旁边的少年心惊不已。他何曾听说过这样的事?
官匪勾结,官即是匪。
为官者草菅人命,鱼肉百姓。
这是一种怎样礼乐崩坏的秩序?
名为颜朱的少女与黑脸汉子一直没敢动弹,即使没人再看向他们,他们也没有离开。因为眼前的老头没让他们走,他们便不能走,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机牢牢地锁定着他们,他们甚至能感受到其中蕴藏着的滔天怒气。所以他们很害怕,导致他们后背汗流不止。
老头儿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,他只是一筷子一筷子地拣着菜吃,一大口一大口地喝着闷酒。少年与少女看着他,各自都心事重重,于是大家都没说话。
老头停杯投箸,看着比邻而坐的少年和少女,向少年道“小子,喝酒。”
郑万厦提过酒壶欲倒酒。老头喝止道“慢着。”冲后厨道“店家,把桌子收了,换酒坛,换大碗。”
待伙计收拾好之后,三人围坐,老头倒了两碗酒,向少女使了个眼神,好像在说你别喝,待会你还得照顾这厮呢。少女暗暗点头,示意老头放心。
老头端起碗,道“小子,端起碗,像个男子汉一样喝酒。”
少年端起碗和老头碰了一下,咕噜咕噜便喝下了肚,,老头哈哈一笑,也昂首喝尽。少年抹了一下嘴,拎起酒坛,又将老头与自己的碗满上,端碗又尽。
老头眼睛越喝越亮,少年只顾喝。两人都不说话,都只喝酒。一坛酒很快见底。少年倒尽最后一滴酒,大喊道“拿酒来。”
当两坛酒都喝光了,少年软趴趴地伏在桌子上昏睡过去。少女急忙将他搀着,送回房间。
老头连点喝醉的迹象都没有,仍是一碗接着一碗的喝着闷酒。但呆立在旁的两人冷汗愈发涔涔,因为他们能感受到那股气机越来越愤怒,就像平静的海面下的怒涛,压抑得仿佛要抽离活人的灵魂。
颜朱忍受不住这样的冰冷,身体瑟瑟发抖,黑面汉子见了,只得抱拳向老头道“前辈………”
老头打断道“雷翱,‘黑面插翅虎’,早年混迹大河沿岸的时候也算一条响当当的汉子。”又道“七年前你逃到蜀地,应该对这件事有所知晓。”
雷翱道“不敢对前辈有所隐瞒,大小姐所言没有半点虚假。”
“哦?”老头笑道“那你也能看出那城主的狼子之心?”
雷翱斟酌了一下,道“在下不敢妄言,只是颜家之人于我有大恩,我不愿在颜家危难之时离去而已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