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确定你没看错？”
尔期蹲在秋雾的旁边，把手臂撑在她胳膊下面，尽力撑住了她的躯干。
秋雾拍眨了眨眼睛，勉强看清了些，“公子展就住在这家驿站里头？”
“你刚才不是看着他身边的小厮出来了，怎么现在还要再问一遍？你是想反驳我？”
秋雾伸手捻住一枚飘在头顶的落叶，随后轻巧放在了自己腿上，“我这不是再确认一次，防止出错嘛！”
“出什么错？”尔期皱眉转头，看着身边这个懒到极致的家伙，“你扒着树枝呼呼大睡的时候，我在外面疯跑，各种找公子展的踪迹；你睡得正香，做梦骂叶梓的时候，我好不容易从河里抓了一条鱼；你昨晚熬夜看那东西的时候，我重复说明了无数遍今天要做的事后就睡了。然后呢？今天即便我叫了你十几次，你又听见我的呼唤吗？就算我找错地方了，你好意思指责我吗？”
秋雾打了个哈欠，“过去两年的睡眠太少了，现在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补补，我能不多睡会儿吗？我真的困死了啊！”
“你困，难道我不困了吗？”
“你昨晚戌时（1900）就睡了，我亥时（2100）才睡，这也没差多少吧？”
“一个时辰，你说没差？”
秋雾耸耸肩，还是认下了自己罪行，“好吧，你说什么是什么。”
尔期轻哼一声，还是转过脑袋，继续盯人。
秋雾睁着朦胧的双眼，面前还是一片模糊。
身旁只有尔期匀长规律的呼吸声缓缓萦绕在耳侧，秋雾的脑袋越来越沉重，她神思恍惚，神色倦怠，不由自主便慢慢歪下脑袋，似乎下一秒就要靠在尔期的肩上。
“砰——”
这声响震耳欲聋，不说一直聚精会神看着驿站进出来往之人的尔期，就是才刚要进入深睡眠的秋雾也都被这阵剧烈的声响吓醒了。
尔期不是傻子。
她刚才沉浸在搜索走过的那些人中的面部识别信息，一时不备便没料到秋雾这家伙又要睡着了！
“你上辈子是只瞌睡虫……哦，不对，你上辈子是个人。”尔期转头看着秋雾，“你上辈子是不是走路的时候瞌睡虫上来了，眼睛一睁一闭，车就开过来了，你没时间躲，然后也像我一样当场去世了啊？！”
秋雾已经完全被吓醒了，面对尔期的这波嘲讽也就十分熟练。摆出个还算可以的表情，她露出半憨的笑，“差不多差不多……反正死相的确挺惨的。”
尔期转了回去，一边看着前面的情况，一边说，“你这两年是怎么过来的啊？！”
“什么怎么过来的？”
“据我所知，这些幸运的拐卖儿童们都会经历十分惨痛的训练和淘汰机制，不说睡觉了，就是出恭也都要学习。你这么一个爱睡的人，竟然没被逼疯？”
“我还是很有职业操守的！该做什么事的时候就做什么事，那时候不好好练，哪天死在自己被窝里也说不定！就算睡觉再好，可我白天要经历那些狠人们的拉练，晚上还要跟着叶梓学习，我不累吗？！这两年来，平均下来，我每天的睡眠时间不超过三个时辰！我辛苦这两年，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好好睡一觉，我不睡，我有毛病啊？！”
“这么说来，你还很有道理了？”
“那也不是……”秋雾慢慢离开了尔期，随手扒拉着一根树枝，“我也就能享受几天这样的悠闲日子，比不得你，有个亲爹在朱雀位镇着，就算资质没有那么好，也能过得这么舒服。”
说实话，生活优渥、倚靠关系、资质不好，这三大要素是尔期的逆鳞，秋雾一下子就戳了个遍，真是不想好了！
尔期听了这话，也没让秋雾失望，随手从鞋子里掏出了一把轻薄的匕首后，就在眼前来回比划，映着树叶下落的那些光束，有些刺眼。